后来 Luka 再接再厉,没过半年又推出了自己第二张专辑。跟上次不一样,这张专辑从里面歌的词、曲、录、混到封面图的绘制全都是她跟 Miku 两个自己完成的,只有压盘的工序是在工厂进行——当然了,她家又没那设备,想自己压盘还不可能呢;至于后期处理什么的,那倒真是 Luka 偷师的,而封面也只是剑走偏锋地用了几个图形连成两条花边把专辑名围起来。公开销售之后同样获得了一片好评,Luka 这知名度更是蒸蒸日上。
事业上算是成功起飞不说,两人这小日子过得也算舒坦,只有一些平时假肢不太听使唤惹出的小麻烦,比如用力太大把要打的鸡蛋直接捏碎了之类。虽然她俩这种的目前还领不了结婚证,但这并不妨碍 Luka 跟 Miku 在自家客厅里办个完全没人来的微型婚礼。
就这么又过了半年,其间 Luka 逐渐被请去给新出的游戏、动画献唱片头曲或者配个音之类,还不忘给自己这假肢打打小广告什么的,琐琐碎碎不再多说。只说某天 Luka 没事闲着上网找找对自己两年前那次坠机的记载,翻着翻着却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转头一看自然是 Miku。“怎么?你也想看?”见 Miku 拿着根冰棍递过来,Luka 便伸嘴去接。
“对呗。”Miku 自己嘴里也叼着一根,“毕竟还没别人跟我提过这些呢。”
“我可是怕勾起你伤心才特意没跟你提的。”说是没别人跟她提,Luka 当然知道 Miku 指的是自己,谁让 Miku 身边现在各种意义上都只有她一个呢。
她是转头去咬 Miku 手里那只冰棍来着,也就是说没在看屏幕。这时屏幕上恰好弹了个没看见是广告还是新闻的窗口,Luka 手一滑便点上去了。转回头来一看页面不对,她刚想要关掉却被标题吸住了眼球:某某研究机构在神经接口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成功以人类神经信号控制机械运动,云云。
Miku 没留意,Luka 倒眼前一亮:“哎?!这个不错啊!”
“什么不错啊?”Miku 灵巧地用脚勾过来一个小凳子,坐到 Luka 身边跟她一起看。
“你看,这个截肢的人戴上他们这个装置之后,就能控制那边桌子上那只机械手了。”Luka 指指屏幕上的演示动画,又指指 Miku 现在戴着的假肢,“你那个不是必须通过肘关节配合才能让手指捏起来嘛?他这连动都不用动。”
Miku 看演示里的效果不错,不由得举起自己的假肢对照着动了动,觉得虽然自己现在已经适应了、但如果真能像演示里那样就好太多了。Luka 虽然还有一只左手,可也正因为是真手、跟假肢协调起来反倒更费劲,何况自己这假肢最近几年还出了点螺丝拧不紧之类的小毛病,看到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也是眼馋。“最好咱们这辈子能看到这玩意实用化啦,那就不用这么费劲了。”Luka 用左手把已经吃完的冰棍棒扔进旁边垃圾桶。
“这么快?!”Miku 瞅瞅自己那根,还剩一半的说。
“那是,这几年也不知道是谁得快吃完然后伺候你了。”Luka 得意。
笑闹归笑闹,两人当时还没把那广告当回事,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们预料之外: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工程样机已经把主控芯片缩小到仅有手表大小的程度了,除去真正动作的机械手和各种传感器、剩下最大的部件也就是用了一块手机那么大的触摸屏当操作面板,只有供电上暂时还是拖着一条电源线来着。想也知道,不仅要求那么大一个机械手动作灵活还要能精确控制五根手指头、再加上接下来研究人员雄心壮志地说要装上的触觉反馈,这能源消耗装多少电池都不够用。
但不管怎么说,这多少也算是个了不得的进步。起码这意味着现在走的这条路线上没有太大的技术障碍,只要解决供电问题就能实用化了。就算再不济、触觉反馈一直没研究出来,那也比现在需要多个健全关节配合才能运用的机械假肢强得多。“这要是真能研制成功,冬天穿厚点根本就看不出来了。”开窗户探出去试了试,Miku 觉得外面有点冷,便在衣橱里给 Luka 翻找着厚一点的衣服。
“嘛,真要到那时候别出汗受潮失灵就行。”Luka 取下自己右手的假肢,把截断处的皮肤仔细用清水洗净之后用毛巾擦干。
之前 Luka 统计了一下,发现最近找她配音的邀请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于是跟 Miku 商量过后索性跑去专门的学校接受培训,眼下已经转型成了一名专职的配音员,甚至混到了能在每季新出的动画中接手一两个主角的级别。而最近的动画为了省去专门请歌手的费用,多数都会让里面的几个主要角色来唱片头曲片尾曲,这时便正好轮到 Luka 发挥了。毕竟她之前就是准备当偶像歌手出道的材料,这点事正是她的本职。
由于动画基本上是一周画一集配一集放一集,Luka 这份配音员的工作还算比较轻松,基本上以辗转于各地的录音室为主;再有就是动画开播、完结、出剧场版等时候搞个活动,Luka 只需要露个脸说两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行。反正她平时基本都宅在家里照顾 Miku,作为一个配音员虽说赚得不太多可还是够维持两人不挨饿的,何况这家伙还不定期出张专辑骗点零花钱。这天 Luka 照例有配音的工作,准备出门时旁边电视正在放之前那条新闻;两人简单评论两句之后 Miku 忽地提起话头:“哎,你说当时咱俩要是没出事,现在会在干嘛?”
“你的话~估计早该隐退了吧?”Luka 故意逗她,“看看那些跟你同期的,有谁一直火到现在了?何况你这只会卖萌的。”
Miku 听了也知道她在跟自己闹,于是反唇相讥:“那你估计能不能出道都还是问题呢,肯定让我压得抬不起头来,想出头不知道得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去了。”
两人叽叽喳喳闹了一会。Luka 看时间已经不早,于是接过 Miku 递来的衣物、穿戴好出得门去。Miku 本来想送她下楼的,却被 Luka 说着“这么冷你还是别出来了小心感冒”关在了屋里,只好从窗口目送她摇摇晃晃地走去车站。
直到外面 Luka 的身影绕过拐角看不见了,Miku 才回转身、去把刚才让她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橱整理好。
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其实这话里还藏着“哭得好听的孩子更有奶吃”的意思。试想一下,就连 Miku 和 Luka 两个只是截过肢的普通人都能隐隐约约察觉到这种新假肢会有多好用有多抢手,厂商们当然不会坐视商机流失掉,早一个赛一个地噼里啪啦往研究上砸钱了。而科研为的是什么?要是私底下随便抓个人来问,保证会说其一出成果赚名声、其二就是吸引投资好接着搞研究出成果赚名声,说白了就是花钱做研究、出成果拿去卖钱回本这么个鸡生蛋蛋生鸡无穷匮也的过程。什么服务生产啊、报效祖国啊、造福人类啊,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而那些不明说的便无非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罢了。虽说就结果而言这事也不坏,可总让人感觉有点好说不好听。
抛开那些不谈,神经控制假肢(媒体在报道时胡乱取的名字)的研究还带动了跟它密切相关的另一领域,那就是人造皮肤。大家都知道,假肢只能替代肢体的功能,很难替代肢体的外观;所以如果能把光秃秃的假肢蒙上一层足可以假乱真的皮肤、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两样的话,肯定会在有肢体残缺的人群中大受欢迎。再者说,像 Miku 这样接受过植皮手术的,为什么非要从病人自己身上取皮肤移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异体的皮肤容易引起排斥反应;但一个人身上能取皮肤给其它部位移植的面积毕竟有限,要是能制造出不会引发排异反应的人造皮肤,那植皮手术完全就是丝毫不用顾虑、想植多少植多少,病人也不用再多挨那一刀还是几刀了。
其实本来一直都有人在搞关于人造皮肤的研究,可还是搭上了最近这班顺风车才得了些投资。然而还是那句话,钱非万能没钱万万不能,有了钱之后研究进展立刻一日千里,甚至比作为东风的假肢本身都先出了成果。拿去给人形小白鼠们一试,效果还真不错,于是不想被患者们戳脊梁骨的各路食品药品危险品奢侈品管理局纷纷大开绿灯,没多长时间就上市了。
至于我们的 Luka,她自然是更加努力工作,攒了点钱带 Miku 也去重新做了次手术,把她的脸彻底整回了出事前的样子。“嗯,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才适合你嘛。”回到家,Luka 搂住 Miku,伸嘴往她才拆掉绷带的脸上一通乱亲。
“你轻点!好不容易才整好看的,别再给我弄坏了。”Miku 半真半假地伸手想把她推开,可位置没掌握好结果变成了抓奶龙爪手。
“不会的啦。”Luka 都已经被抓习惯了。
这时 Luka 手机忽然响了,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 Miku 过去接:“喂?我是 Luka。”
原来是当时卖假肢的那个销售经理。这家伙首先问候了两句,然后拉回正题说我们最近打算投产神经控制假肢、而且是有蒙人造皮肤的那种,问 Luka 有没有兴趣试用。“跟上次一样,如果 Luka 您能够、呃、能够给我们的产品美言几句,那……”这家伙吞吞吐吐。
当然了,即使他完全不提这事,光从主动打电话过来这点上 Luka 也能猜到他就是想让 Luka 再给他们打一次广告。不过 Luka 忽地感觉有些不对,但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只得暂时放在一边:“这倒是没什么,还请不要在意。”掏出外交辞令来,“能把试用机会给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边又客套了一番,这才嗯嗯好好好最后祝您生活平安再见地挂断电话。这时 Luka 才反应过来:“等等,那家伙刚才说的是让谁替他们打广告来着?是说我名吧?怎么不说 Miku 你?”
“怎么可能说我,我这都过气多长时间啦。”Miku 耸耸肩,“现在当红的不是你才对嘛。”
“……唉,真是的。之前还只把我当你朋友呢,现在连你名都不提了。”Luka 摇摇头感慨道,“虽说偶像就是这么回事,可这放到自己头上还是……”
Miku 倒是不以为意:“哎呀,管他干嘛,我是你老婆你也是我老婆,这不就结了。”
虽说是制造厂家,可他们同时也是本性逐利的商人,这等有利润的产品自然是快马加鞭地赶制出来了,距离之前那个电话还没到二十天。Luka 接到让她去试用的消息时还吓了一跳,心说怎么这么快,我没记得有新闻说解决触觉反馈的问题了呀。
可等她带着 Miku 到了地方戴上样品试了试之后,Luka 顿时明白了:这只是之前研究所那边样机的水准,也就是说能随意动但没感觉,跟旧式的机械假肢一样需要自己捉摸力道。“这……好吧,先不管那些,供电的问题怎么解决?”Luka 指着假肢上拖着的一条电源线。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旁边陪同的研发部长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方盒子,“我们这个可以用电池的,请把控制屏幕翻开。对对对,就是那,那里有个卡扣。”毕竟来的多少算是个有名人物、接待上可不能含糊,除了销售经理和这个部长之外还有几个看起来级别差不多的跟在后面。
Luka 依言把弧形的触摸屏打开,发现下面竟然有个插槽,似乎可以塞进一个标准的 9V 电池。她又拿过部长手里的盒子来,发现尺寸正合适,于是装上去之后把控制屏幕再扣回去。谁知她刚要问是不是这样的,一抬头部长却不见了,Luka 奇怪:“哎?人呢?”
“来了来了。”研发部长拎着电源线的插头走过来。等等,插头?这么说来假肢现在没插电源?Luka 连忙试着动了动手指。
结果一切正常,触摸屏也还亮着,看来那个小方盒子是个电源。然而 Luka 又翻开屏幕瞅了瞅,怎么看怎么觉得插槽里那东西除了长得像之外不是个电池,于是把它卸下来。
一卸下来右手果真不听使唤了。而且因为是神经控制的假肢,没有留下跟旧式假肢一样机械控制的余地,Luka 只得再把小盒子装上:“这究竟是个什么啊?”
“这个啊,这是我们特别设计的燃料电池。”部长脸上满是得意,“普通的电池续航时间太短,我们就用燃料电池代替了。毕竟电池充一次电要花半天时间,燃料电池加一次燃料才只要几秒钟不是?”
Luka 琢磨琢磨觉得说得在理,便点头:“倒也是。那这燃料是用的什么?”
“就是平常的医用酒精,实在紧急的话用度数高一点的白酒也可以。”部长做了个对瓶吹的手势,“不过那样就得注意一下了,尽量多把屏幕打开让里面水蒸气排出来。还有就是最好几个月换一次,长时间用的话电池会失效。”
Luka 边听边点头。至于 Miku,她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只是把着 Luka 的新右手翻来覆去地玩来着。Luka 转头:“Miku?你干嘛呢?”
“我看看这皮肤会不会用着用着破了。”Miku 用手指戳了戳,“总感觉太薄了。”
“啊,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在皮肤底下垫了一层金属网格。”部长手心朝下比了个平铺的手势,“而且还能多多少少抗一抗电磁干扰。”
Miku 嘀咕了句“又是我听不懂的”,撅起嘴不吱声专心玩 Luka。
总结起来,今天这玩意就是把之前新闻里的工程样机加了个燃料电池。“我说,这东西现在还没有触觉反馈呢,你们就打算直接拿出来卖?”Luka 临走前终于想起来问了。
“我们在软硬件上都留了相关的接口,万一哪天技术成熟了再加进去也不迟。”研发部长解释。销售经理跟着补了一句:“再说了,不能等万事俱备了才出手,现在就要抢占市场。”
Luka 心说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拎起厂方送给她们当测试用的一长两短三只手、跟 Miku 告了辞。等回到家里,Miku 才开口:“Luka 我今天算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嗯?”Luka 正帮她把现在的假肢拆下来、从袋子里拿出样品换上,结果她这一打岔 Luka 一走神差点搞反左右手。
“刚才在那边,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你居然能……”Miku 叹气,“突然感觉到你到底是比我大四岁了。”
Luka 倒是不以为意:“都是网上没事翻到的啦,什么燃料电池这个那个的。那要不我给你挨个解释解释?”
“行啊?”Miku 来了兴致,“我还不知道你能当老师呢。”
结果这丫头才听到第二个话题就睡着了,Luka 不禁好笑:“喂喂喂,这位同学,起床啦。”
“呼啊~喵。”Miku 抻了个懒腰,“你这老师也不行啊,把学生都讲睡着了。”端详端详新换上的假肢,感觉不愧是新开发的高科技,比之前的好用多了。
Luka 顿时没了脾气:“你这——亏我还好心给你解释……”
在触摸屏上对照着说明书按了一会,Luka 把自己假肢的各项参数都调到用起来舒服的位置,然后又去帮 Miku 调。毕竟 Miku 左右手的肘关节都是自己的、只有手和一段小臂的假肢调节起来比 Luka 包括肘关节的假手少一堆参数所以方便许多,Luka 干脆两边对照着一起弄。Miku 看着她埋头苦干,忽地探头过去在 Luka 额头上印了个吻。
她自然是示爱来着,谁知 Luka 还不领情:“哎呀,起来点,挡光啦。”
“……Luka 大笨蛋!大木头!”Miku 这个气呀,索性叫嚷起来。
Luka 忙补了一句“行行行今天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原谅我吧”。Miku 撅起嘴:“不行,一点吃的就想收买我?”
“把你那口水擦擦再说这话行不。”Luka 激将法。
Miku 果然中计,下意识地抬手去擦,接着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 Luka 在假公济私消遣自己。“……好你个 Luka,竟敢这么损我!我、我要跟你离婚!”Miku 装出怨妇状。
“感觉调得怎么样?不行的话告诉我。然后我们今晚造个孩子出来吧。”不料 Luka 扔出一句劲爆的。可怜 Miku 本来还等着她继续跟自己闹呢,闻言直接死机:“啥——啥?!”
“我是说,我今晚想跟你造个孩子出来。”Luka 坏笑着重复了一遍。
Miku 到现在才转过弯来,慌忙连连摆手:“不、不是,我跟你两个女生,就、就算、就算干那档子事也造不出孩子来的吧!”Luka 给她调的参数运动起来似乎有点过于灵敏,但 Miku 现在哪顾得上那些。
好在再怎么说 Luka 也照顾了 Miku 这么多年,Miku 假肢参数的问题她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又抓住 Miku 两只手继续微调:“那就只干事呗,反正我本意也是这个。”
Miku 红起脸没再言语。Luka 刚才那句确实是有点把她撩拨动了,但 Miku 的耻力还是不足以让她大白天堂而皇之谈论这种事情的。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 Luka 的心里也正在大声疾呼“天我节操到底让我丢哪去了”来着。
当然了,孩子是不可能有的,Luka 只是有点让 Miku 的那句“我要跟你离婚”刺激到、想要确认一下爱情罢了。
闲言少叙。且说后来 Luka 故伎重演、在出席各种活动时有意无意地把右手假肢运用自如,除了一直没装上的触觉反馈机能之外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招来一阵阵的闪光灯和一笔笔的广告费。厂家那边也不遗余力地推广,在 Luka 和市场营销策略的双重攻势下,很快便有许多接受过截肢手术的人来购买这家厂商的神经控制型假肢,厂家光卖配套的燃料电池就卖了个盆满钵满。至于 Miku,她虽然也过上了将近正常人的生活,Luka 却从来没见她表露过想要重返演艺圈的意向。某天 Luka 实在按捺不住,便问她:“Miku 啊,既然你之前已经整过容,现在两只手也恢复了,那你想没想过再作为偶像复出?”
“没,完全没。”Miku 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倒不如说让我复出我还不干呢。”
Luka 奇怪:“怎么说?”
“我要是复出了你不就得被我压下去啦?”Miku 先跟她闹了一句,之后才敛起神情,“之前在医院那会我不也说了吗,我算是看透了。什么当偶像在人前大红大紫这个那个的,那都注定不该是我的,只有 Luka 你的身边才是我该在的地方、只有 Luka 你的爱才是我该有的东西。Luka,无论你正在做、将要做什么事,或者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只要你还爱着我,那我这辈子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话是那么说,可 Luka 不知怎的、只觉得在 Miku 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寂寞和不舍。然而比起那种捉摸不定的东西,她当然更愿意选择得过且过地沉浸在与 Miku 之间的爱情里。
不仅是偶像明星,一般来说演艺圈中的艺人都会挂靠在什么事务所啊、演艺公司之类组织的旗下。这样一来艺人本身可以专注于演出本身、不必去操心那些琐碎事情,而谁想要邀请艺人演出的话也只需要去找事务所就可以;简而言之,事务所相当于一个中介,专门替两边处理各种麻烦事进而从中获利,让各方面皆大欢喜。
至于配音员,这个行当除了看中的是声线而非相貌之外跟别种的演员之类没什么差别,所以也存在着很多事务所。然而我们的 Luka 则是个特例:她一开始是从翻唱出名的,接下来就那么不知不觉走上了配音员的道路,算是个单干的个体户、根本没挂靠到哪家旗下,也就是说她得自己处理各种琐事才行。Miku 是正式出过道的、自然知道这些,从最开始就尽可能地帮 Luka 处理麻烦事,只是由于肢体上的不便才没在正式场合跟 Luka 一起出现过,搞得大家一直都对 Luka 究竟属于哪家事务所的问题猜测纷纷。
后来 Luka 在一次动画完结的配音员访谈节目里不小心说漏了嘴、暴露出自己连个经纪人都没有的事实,于是紧接着便有一帮事务所纷纷自我感觉良好地过来游说、要把她招到自己旗下,来得如此之频繁以至于连 Miku 都替她觉得烦了:“Luka 呀,你不嫌那帮人总来烦你吗?”听 Luka 在饭桌上提起今天又有哪几家事务所过来游说的事,Miku 不由得问。
“唉,这帮人怎么想的 Miku 你不也知道嘛。”Luka 无奈,“你越拒绝他们越以为你是嫌待遇不够好、变相跟他们要价,今天推了明天肯定还得来,你要是不提起这茬我都快习惯了。”
Miku 想想之前自己当偶像时的经纪人,觉得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于是眼珠一转有个想法:“哎?Luka,要不我给你当经纪人吧。”
“你——啊咳咳咳咳,你来??”Luka 差点没噎住;Miku 多少也算个演艺圈里的前辈,这点 Luka 比谁都清楚,所以她当然不是在怀疑 Miku 能不能干好,“可你的手……”
“我有假肢啊?”Miku 给她拍了拍后背,“咱俩不是早都适应了?”
自打出事以来一转眼过了三年多,Luka 早已习惯了照顾 Miku 的生活,就算实际上两人平时过日子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也一样;在意识的某个角落里,Luka 总是不光把 Miku 当恋人、更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精心照料。现在听 Miku 说要当自己的经纪人,这就像从小在身边养育到大的孩子某天突然提出要出远门走走看似的,Luka 自然是不放心:“呃,那也是。不过我是说……Miku 你不是已经不想回到演艺圈了吗?”
“当偶像跟当经纪人又不一样啦,经纪人可不用在外面天天出彩。”Miku 左右晃晃手指,“再说了,不能一直老这么让你照顾我,偶尔也让我来照顾一下 Luka 你呗?”
“哪有,我照顾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啦。”Luka 慌忙摆手,“要是求回报的话我一开始就求了。而且你从咱俩出院那时候起就一直在照顾我不是?又帮我联系人又替我干这个干那个的。”
结果看 Miku 坚持,Luka 只得同意。不过话说回来,就算 Miku 不特地去当这个经纪人,她也早就是 Luka 的贤内助了。几天之后 Luka 又接了部动画的主题曲,她这次便把 Miku 带了去。
虽然 Miku 眼下早过气多时了,可到了片场之后还是有人第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不过好在只是个搬道具的工作人员。“哇啊啊啊!是 Miku 小姐本人!”这家伙冲上来就想要握手签名合影一条龙服务。Luka 见不对头、忙拦在中间,Miku 也跟他说你别这样我现在只是个过气的老姑娘而已,好说歹说对方才消停下来。
之后这家伙虽然到处宣扬“那天我碰见 Miku 小姐了”,可听他说话的要么不认识 Miku 要么早忘了 Miku 是谁要么根本不信要么一哦了事,总之“前代大明星 Miku 沦落到给 Luka 一个个体户当经纪人”这个大新闻愣是没传出去。
有了这第一次,Luka 也就没了顾虑,带着 Miku 多一点是一点地四处捞钱暂且按下不表。且说继她们用的这个假肢品牌之后,各家厂商纷纷推陈出新、让越来越多的残疾人安装了这种方便的假肢,情况便有些开始不受控制了。一开始只是什么事故致残的登山选手借助假肢成功登顶弥补了自己的遗憾之类还比较能当广告用的事例,接下来就有人专门用假肢来挑战各种人体极限,甚至还有的起了邪念、特地切掉自己一只手两只手好利用机械力量比真正肢体大得多的假肢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虽然相关部门及时订立标准、强令厂家必须把假肢的相关参数限制到人类的正常体能范围之内云云,可这些在利益的面前通通变成了一纸空文。肉食者们见状还傻乎乎地制作公益广告想要发动广大人民群众自觉抵制,结果反倒被以讹传讹成了要抵制一切神经控制类型的假肢。
而事情在厂商们把越来越高级的人工智能安装到假肢产品上之后变得更加严重。不仅是下面被忽悠瘸的屁民们,连一帮砖家都纷纷掺和进来,什么改造人类半机械人类到底何谓人类这个那个鼓吹得不亦乐乎,更是让本来就闹得不可开交的这场混乱越发纠缠不清了,甚至连只有一点点关系的人造皮肤都遭了池鱼之殃。从网上网下的口口相传到公开著书造谣,从跑去公司门口占地方示威到冲进仓库里见东西就砸,所有人都在凑热闹不嫌事大。至于本来这场混乱是因什么而起的嘛,嘿嘿,早没人知道啦,现在只管吵吵“凡是假肢我们都要反对凡是自然就是美”这个那个的就好。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世间俨然已经分成了假肢(没错,不论是不是神经控制装没装人工智能都一样)的反对派和拥护派,两股势力小到街头帮派的群殴大到国家间的战争搞得是水火不容,就连某国领导人前一天不慎提到了几个关于假肢的不痛不痒字眼第二天即遇刺身亡的事情都不再是值得一提的新闻。当初那些喊着口号要造福人类、暗地里盘算这玩意要是能搞成功的话我能在哪发多少篇论文拉到多少赞助的研究人员们,估计是想不到事情到现在会变成这样的吧。“我觉得他们应该研究研究未卜先知,那现在说不定还能好点。”Miku 是这么评论的。
在如此混乱的大背景下,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始作俑者的 Luka 和 Miku 自然是首当其冲,就算她们的假肢是没装人工智能的旧款也一样到处被人找麻烦。后来不知谁把她们的住址捅了出来还是怎么着、总之是有人寄了子弹过来,Luka 见事情严重,无奈只得带上 Miku 开始了居无定所四处迁移的生活,一个城市住几个月酒店再换另一个城市这样。而她本来的配音工作也因此不得不划了休止符:一是自己经常会搬去离录音棚比较远、交通不便的地方,二是毕竟这年头谁要是敢邀请她配音就等于是表示自己支持假肢,接下来等着遭殃吧。总之,没了主要收入来源的 Luka 只得转型偶像歌手,连卖碟带四处巡演养活自己和 Miku。好在她们尽量只选在民众支持、或者至少不那么排斥假肢的地方活动,这样一来面临的危险也就小些;更何况每次 Miku 都会提前联系武装安保,所以才一直都没出什么事。
“到前几天的那次演唱会之前,我一直都没遇到过危险,这次还是第一次。”Luka 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挺得意的,估计是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当然这次也只是有惊有险没真出事啦。”这家伙当然不知道 Gumi 的失误差点害死她。
要问 Lily 支不支持假肢的使用,她倒算是挺支持的。然而即使她真强烈反对,Lily 也没办法去讨厌眼前坐着的 Luka 和 Miku 两人,更别说做出什么举动来了。这倒不是因为吃人家嘴短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她打从心底里觉得争论这个毫无营养、不想去趟这浑水。顺带一提,她也正是因为这种不感兴趣的东西就完全无所谓的性格才交不到朋友,只不过 Lily 根本不在意而已。至于她在网上看到的资料里完全没有提到 Luka 手是假肢这个问题,想想也能猜到是网站为了避嫌都没登出来、只有大伙私下里传来传去的,一没朋友二没兴趣的她自然不得而知就是。“幸亏我不反对假肢,不然我现在完全可以干掉你啦。”Lily 故意跟 Luka 闹。
“嘛,你要是现在就在这干掉我我反倒轻松了,只不过有一样我得先说明白了。”不料 Luka 叹了口气。
Lily 奇怪:“什么啊?”
Luka 指指身边:“我们家 Miku 你得替我养好了。养得白白胖胖的,不然我做鬼都缠着你。”
“我是猪啊?!”Miku 先不干了。
众人笑闹了一回。这时 Lily 忽然想起来件事,便问:“那 Luka,前几天没开完的那场演唱会,你们是打算怎么办?是取消了还是……?”
“我想在这多留几天、找个时间再重新开一次。”Luka 比了个数字二,“毕竟之前来的粉丝们也受了些惊吓,就当压惊了。”
“那太不安全了吧!”Miku 立即反对,“上次袭击没得手,他们肯定会等着你下次公开露脸时候来干一票更大的,Luka 你就在这里再唱一次不是倒方便他们来找麻烦了?”
Luka 掏出车钥匙晃了晃:“我倒觉得不会。那天散场之后咱俩不是跟 Lily 吃完饭、送她到家之后就直接回去酒店了嘛?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暗地里跟踪到咱俩住处再下一次手的。而且这地方本身也不是反对假肢的地盘,所以我觉得这次的袭击应该只是个人所为,再唱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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